瑆吾罕见地起了个大早。
却并非因为急着找庄严谈案子，而是......
太平间前，庄严.瑆吾及一干探员围成一个半圆，浓郁的血腥味从太平间中传出，不时还夹杂着刺耳的低声怪笑。
“诺若抢了法医的刀，之前情绪很不稳定，经过我们竭力安抚，现在似乎平稳下来了。”一位探员走过来，是生面孔。
“之前那位探员呢？”瑆吾左看右看，却并未发现之前一直协助办案的那名探员。
“奥，您说他呀，他好像不太舒服，让他妻子来给她请假了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瑆吾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。
“哎，先别管他了，这儿怎么办？”庄严见瑆吾似乎还想追问，急忙打断道。
“嗯？奥，先进去看看吧。”
“啊？她可有刀，法医的刀，一整套！”
瑆吾沉默地打量了一眼庄严那老成却仍不失雄壮的身材，点点头：
“你开路。”
“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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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进太平间，里面的味道比外面还要浓郁不少。
可这已不重要。
眼前的场景，才是让已历经风雨的两人有些止不住胃部的翻腾。
诺若蹲坐在一片血泊之中，原本温婉的面庞被半黑的血浸染，显得诡异而妖艳。
可那双眸子，却毫无生机，只定定地，盯着地面。
有些干涸的血，映出的脸也愈发扭曲。
原来依偎在停尸床上的画歆和璮瑃，已化作一地尸块。
“诺若！你怎么......那是画歆呀！”庄严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。
“画歆？”抬起头，那双眸子，似是望向庄严，却更像是望向宇宙深处。
“是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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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到底怎么了？”透过小窗，庄严又望了眼病床上已经昏迷的诺若。
“妄想症。”瑆吾开口道，“早该注意到的——为什么诺若在一次次的退让中走到现在？难道是心理很强大？显然不是。说白了，就是一次次的身份代入。最初，是画歆的女友和玹夭的闺蜜。画歆和玹夭在一起，相当于揭去了画歆女友这层身份。但她依旧扮演着玹夭闺蜜的身份。玹夭一死，闺蜜没了，她便又戴上画歆前女友的身份。现在画歆也死了，她成了无身份的人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她不是因为画歆的死而疯了？”
“只是还没找到新身份罢了......某种意义上，也算疯了，不过是早就疯了。”
一时无话。
“也是个可怜人哪。”庄严坐到瑆吾旁边。
“谁说不是呢......”谁又不是呢？
“对了，案子有进展了。”
“真的？！”刚坐下的庄严又腾地跃起，“那快走吧！”
“等等，先去见个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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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咚咚。”
门被打开，入眼是一张精致却难掩憔悴的面容。
“您是？”
“我是探员瑆吾，这位是无玉区区长庄严，来探望一下生病同事。”
“奥，请进。”一听区长，女子忙让身请瑆吾和庄严进屋。
屋内，是无玉区房屋一贯的整洁。
探员正躺在床上睡着，呼吸粗重。
“请坐。”女子想搬动椅子，被庄严一把接过。
“咦？能借我看看您的项链吗？”瑆吾突然开口道。
“啊，好的。”女子犹豫了一下，便解下了项链。
“怎么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女子见瑆吾对项链兴趣非常，有些小声地问道。毕竟，这是丈夫送给她的结婚纪念日礼物。虽然事后追问过来源，丈夫也只说是去玉区办案时托朋友买的。
瑆吾抬头，惊了女子一下，然后微笑：
“没什么，只是觉得，您戴着它，很美。”如生命的消逝一般绚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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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氢氰酸中毒？”庄严一脸惊诧。
“嗯，而且，应该是事先涂抹在项链上，再通过挥发吸入的。而给他项链的，正是画歆。”
“确实，作为星探得到一条玉区项链不是难事，但为什么呢？”
“你想，除了你我，对案子进程最了解的人是谁？不就是从一开始就协助我们办案的探员呀！”
“所以说，从一开始，画歆就了解我们的一举一动了？”
“没错。”包括我去配电室时，怕是也被他跟踪了。瑆吾心道。
“那如果画歆是凶手，他和璮瑃......”
“怕是有一腿。那天夜里，应该是画歆去找璮瑃，而璮瑃猜到了画歆杀人，加上抑郁症发作，才设法和画歆殉情了吧。”
“等等，你说抑郁症？”
“听听这个，你会明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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区长室里，响起了忧伤的旋律。
“我也曾经想过一了百了
因为我听见
海狸的叫声在孤礁上响起
薄荷糖的味道
从口腔中逸出弥漫进空气
遥远的灯塔
大雾不尽
微光将熄
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
因为光的双翼
触不到天际
这宇宙本无垠
在或不在
都失去了意义
不再单纯
不再花心”
“那画歆的杀人动机呢？又是什么？”
“身为星探的他总有一天会因为年迈体衰而退休吧？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庄大区长这般能力改作文员，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做个探员，那么，退休后的画歆也就不过是个普通无玉而已。这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他所无法忍受的。所以他必须为自己找好后路，抛弃诺若也好，杀死玹夭也好，不过是一步步接近璮瑃的台阶罢了。”
“可没有决定性证据，这案子怎么办？”
“已死之人的档案，应该不会再保密了吧？”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走在走廊上，披着星光，瑆吾忽然想点一支烟。
但烟已经停产两个多世纪了。
迎面走来一个人影。
“嗨，顾怜，来找我了吗？”瑆吾站定。
“顾怜，已经死了。”中性的嗓音如十年一贯的寡淡，却又有些许不同。
似是，放下了什么般的轻快了许多。
“你恐怕是第一个，或者说唯一一个中央信息库中不存在的人了吧。”
星光中，两人紧紧相拥。
故事，本该到此为止。
但当一片黑影笼罩了两人的身躯，瑆吾迷惑地望向舷窗外。
“庄......严？”
或许，故事才刚刚开始。
末日谭 完
全文 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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